我是一辆“勇士牌越野车”,骨骼硬朗,身手矫健,服务于航空工业哈飞试飞站场务保障室。大家都说,2020年实“鼠”不易,我深有同感,仔细盘一盘,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场迎战暴风雪的事了。
场务保障室是干嘛的?它的职责可多了。大到飞行区场道基础设施的应急抢修,小到清冰雪、驱鸟、标志线改造和刷新,归根结底都是一个,保证机场随时处于适航状态。因此,“大烟炮”天气,正是我们最紧张最忙碌的时候。
“大烟炮”是场务保障室党员攻坚队对“风吹雪”天气的“土味儿”叫法。虽然气象监测员早早发出预警,但现实的情况还是大大超出了人们的想象。作为土生土长的东北人,场务保障室主任李岩松也连连惊叹说,这是他第一次见识“大烟炮”的升级版。
李岩松是一名老党员,已参加工作20多年,战风斗雪的经验相当丰富。一接到预警,他就带领党员杨琳、姜福君准备“开战”。听说,在给我那“小伙伴”清雪机体检时,他们就遭遇了不小的麻烦,传动轴断裂必须马上更换,他们就联系厂家连夜调件修理,总算有惊无险没有耽误事。这是他们的一贯作风,办事一马当先,“嘁哩喀喳”效率很高。他们的打法通常是连夜蹲守,以雪为令,随下随清,雪过天晴马上具备放飞条件。
那场大雪是凌晨2时开始下的。我能感觉到我的体温在一点点地下降,怒吼的东北风卷起雪粒,不一会儿就在车库门前垒起半米高的雪墙。我听到队员们在盘算:“顺着风势清扫,既高效又省油,年底正是试飞任务吃紧的时候,说什么也不能耽误试飞。”“党员在这个时候就应该是一道挡风遮雪的墙,半步都不能退。”说着话,他们就开着清雪车出发了。
这是队员们第二个晚上没有回家了。就在这场暴风雪之前,哈尔滨刚刚下过一场大雨,这可给我们造成了麻烦。机场结冰是大忌,站里紧急协调了4台扫雪车,在跑道上摆成雁阵式。我来开路,反复扫刷路面。队员们驾着我,忙乎了一夜,与大雨搏斗,与温度赛跑,总算没有耽误第二天的飞行。后来听机务们说,马路上的低洼处都结了冰,可是我们机场却像没下过雨一样。为此,我在心里得意了好久。
我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杨琳打开车库门时才把我吵醒。他要我和他去跑道上巡察雪情,听说有的地方已经形成一米高的雪墙,其它车都不敢去。空旷的机场上,11级的东北风使劲刮着,夹杂着“冰晶”随意扑打,那感觉就好像谁给我用砂纸做了个“磨皮”。这种“风头如刀面如割”的感觉,连我这钢铁之躯都忍不住哆嗦起来。风雪没有一点减弱的意思,杨琳说哈尔滨气象局已经把暴雪橙色预警升级为红色预警了,能见度最多2米。确实如此,走近了,我才看见姜福君开着清雪车“突突突”地来回跑。漫天遍地白茫茫一片,只有一条笔直的跑道露出了漆黑的脸庞,风旋儿携着雪沫伏地而过。我知道,他们守住了自己的阵地。这些党员们啊,似乎什么困难也难不倒他们。在他们心里,天大地大,党的事业最大,再苦再累、再难再险,他们都从来没有犹疑过。
说真的,我每天见得最多的就是机务。我触摸过他们烈日下浸湿的脊背,看过他们寒冬中结霜挂冰的眉眼,陪着他们迎着朝阳放飞,载着他们顶着满天星斗排故。他们笃定地说,他们是党员,这是他们应该做的。这一次,他们再次刷新了我对这个身份的认知。还有那些来试飞站处理问题的不同部门的人,我看到了同样笃定的眼神。对,还有胸前的红彤彤光灿灿的“小牌牌”,他们都是一样的人。
第二天,雪过天晴了。据说城市的大街小巷都在忙着清雪,而我们机场,发动机阵阵轰鸣,一架架威武刚健的直升机渐次放飞。他们腾空而起、扶摇直上的样子真不是一般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