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4月,解放军总医院第八医学中心援疆医疗队来到了察布查尔县,开始了为期半年的医疗帮扶。
察布查尔县位于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的西部,伊犁河谷盆地、伊犁河南岸。这里风景如画,有不少名胜古迹令人心驰神往,但医疗队的专家们一路上聊的都是到县医院后工作怎么开局,自己能干些什么,当地群众有多少困难医疗队可以最大限度地帮助解决等问题。队长葛承法去年刚执行完国庆阅兵任务,归队后第一件事就是向中心党委请战要求前往新疆执行扶贫任务。细心的他当然知道队员们的心思,在刚刚抵达县城的当天晚上,临时党支部就召开了一次全体党员大会,强调纪律,进行分工,初步规划了接下来要完成的任务。
解放军医疗队到来的消息很快传遍了这个小县城。虽然这已经是医疗队帮扶察布查尔县的第十个年头、第17个批次了,但在当地老百姓心中,这仍是个让人兴奋的好消息。不用乘车辗转去往伊犁州或乌鲁木齐的大医院排队看病做手术,这对65岁的维吾尔族阿姨萨吾列提汗一家人来说,可是盼望很久了。
第二天一大早,萨吾列提汗就在女儿的陪同下来到了察布查尔县人民医院,专门找到骨科专家崔旭,想看看自己这个病还有没有得治。经过仔细的问诊和查体,崔旭请萨吾列提汗站起来走一走,没想到她走了不到十米就痛苦地弯下腰,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子。结合片子以及临床表现,崔旭给出了明确的诊断,患者从腰三椎体开始,存在滑脱、椎间隙不稳、椎管狭窄、腰椎曲度消失等症状,只有尽快手术才能彻底解决问题,可眼前的难题是医院从技术、设备、人员和器械上都不具备独立完成这类手术的条件。
怎么办?以往,这类复杂手术会被转往伊犁州或者更高级别的医院,也有很多类似的病人嫌麻烦、怕花钱干脆就保守治疗,错过了手术的最佳时机。了解到这个情况后,崔旭向葛承法建议,当地老百姓有席地而坐的习惯,像萨吾列提汗这样的病人还真不少,正因如此,这个手术才一定要做。解决病人的痛苦是首要的,其次医疗队到偏远山区来就是送技术的,他要趁这个机会手把手地教会这里的医生做这类手术,以后让更多患者不出远门就能把病治好。崔旭的想法到底能否实现,医疗队为此专门开了个“诸葛亮会”。会上,葛承法提出要发挥六人团队的专业优势,不能搞单打独斗,让队员们根据自己多年的积累出主意、想办法。放射科专家杨艳提出手术前影像测量要精准;泌尿外科专家齐宝玉认为专科手术护士必须提前培训,要有预案或者进行一次手术预演;重症医学科韩建伟和康复医学科于力楠医生也都贡献出了自己的好点子。两个小时的会议务实高效,也让崔旭的心里变得踏实多了。他暗下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啃下这块硬骨头,首战必须要胜。
4月18日那天,崔旭记得很清楚,那是医疗队到察布查尔县后的第一个周末。经过严密的术前讨论和充分准备,萨吾列提汗被推进了手术室。这台手术如果在条件好的三甲医院只需两个小时就能完成,而这次崔旭用了整整5个小时才做完。所幸的是,他带来的各种手术器械全都派上了大用场。当萨吾列提汗阿姨醒来时,陪在她身边的崔旭向她竖起了大拇指。
首例复杂腰椎手术的完成,极大地鼓舞了队员们的士气。尤其是登门拜访了老兵程富胜,详细了解“小白杨”的故事后,医疗队员的情感和这片土地连接得更加紧密了,努力做好医疗扶贫的愿望也更加强烈。接着,齐宝玉完成了首例腹腔镜下输尿管切开取石术、结核肾脏切除术;杨艳开展了全脊柱和四肢小关节核磁检查等新技术检查;韩建伟建立了重症监护室收治标准、转入转出流程规范、导管相关感染预防管理规范;于力楠制定了康复科常见疾病的诊疗规范及康复方法……短时间里,察布查尔县的门诊量和新业务、新技术激增,尤其是哈萨克族、维吾尔族和锡伯族等少数民族患者占了较大比重,这让医疗队员们感到非常振奋。刚来察布查尔县时,队员们就听这里的同行讲,当地老百姓更愿意找本民族医生看病,可当他们看到像萨吾列提汗那么重的病都能站起来、走出去、开心地笑起来时,他们通过专家们身边的翻译表示,自己愿意敞开心扉,诉说病痛,把信任和依赖全部交给解放军医疗队。
54岁的萨伊甫加玛力也经历了这样的心路历程。这位在当地建档立卡的贫困户,腰痛已经四年多了,但县医院做不了她这样的手术,到州医院她又承担不起手术费用,加上“动刀子没有保守治疗好”的陈旧观念也让她的症状持续加重。听到萨吾列提汗被治好的消息后,萨伊甫加玛力想了好几天,决定去找解放军的专家试一试。
5月18日,萨伊甫加玛力在崔旭主刀下进行了椎板切除减压术和椎间植骨融合内固定手术。仅仅过去了一天,萨伊甫加玛力就能下地走路了。她怎么也想不到,困扰多年的痛苦竟然就这么轻松地解决了,而且手术需要自己承担的三千元费用也是医疗队员们自愿捐款送来的,不需要她花一分钱,这让萨伊甫加玛力非常感动。
很快,半年时间就过去了,崔旭做了50多台手术,还收了柴盛德做徒弟,时时处处悉心指导。离开前,医疗队还接到了萨吾列提汗发出的邀请,她热诚地邀请队员们到自己家里来做客。萨吾列提汗已经很久没有下厨了,她想要亲自动手做维吾尔族的传统美食拉条子,来好好谢谢这些让她重获新生的军医们。医疗队员们清晰地意识到,半年下来,已经对这里的老百姓和这片土地产生了深厚的感情。当葛承法收到萨伊甫加玛力给医疗队送来的锦旗,看到上面的大字“精湛医术保健康 高尚医德为患者”时,他的眼睛不禁有些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