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宇
目前,美军高层提出的联合全域作战理念还处于初步探讨和发展阶段。虽然参谋长联席会议的高级官员预计将在 2020 年底前通过媒体吹风会发布联合概念文件的第一版,但从美军作战理论研究的角度来看,未来联合的性质和层次结构全域作战概念尚未确定。在从“多域”向“全域”升级演进的汹涌浪潮下,各军种对“如何”带来的主导权问题的争夺暗流涌动。比如,在“全域战”中,哪个作战域最为关键?各军种在全域联合作战中的主次地位如何划分?联合全域作战的指挥和控制将依赖于哪种军种或军种技术框架?现有战区联合指挥系统能否实现联合全域作战?军种“全域”能力与联合“全域”能力的界限在哪里? ...一系列问题的背后是利益的分割、技术的壁垒和文化的壁垒。
美国陆军和空军最为活跃
关于多域战争或联合全域作战概念的发展,美军的两个分支是陆军和空军。这种互动的背景可以追溯到 1980 年代的空地大战。 1980年代之前,美军虽然拥有多个联合作战司令部,但这些司令部受到各军种利益冲突的极大制约,成为军事部门的附庸。实际命令。
1980年代初,美军在深入总结第四次中东战争经验教训的基础上,提出空陆战概念,以应对北约给北约带来的巨大安全威胁。由欧洲平原上的苏联坦克群组成。空陆一体战的概念需要地面部队和空军甚至部分海军部队之间的高度协调。陆军主要负责前线进攻机动防御作战,而此前以“投送战术核武器或进行空战”为主的空军也开始调整定位。 ,通过打击敌人的后方并阻止其填补前线,为陆军提供作战和战术支持。
这是美军历史上第一次陆军和空军之间的深度合作。美军采用空地作战,对战场全纵深打击敌人,实现作战空间与进攻力量的融合,时空融合。对力量、实力等三个基本要素进行了重组,实现了战斗力的系统性提升。因此,空陆战概念实际上首次开辟了美军联合作战的理论框架。
此后不久,1987年,美国国会通过了著名的《国防部重组法案》,在制度设置和权力分配等方面为实施联合作战扫清了道路,也促进了美国国防部的持续发展。概念和演变。虽然空地一体战概念的主要目标是当时苏联可能在欧洲发动的闪电战,但在 1991 年海湾战争期间它被带到了极端。从1981年提出空地作战理念美军9大联合作战司令部,历经十年磨一剑,到1991年实际应用,联合作战理念深入人心。
近年来,美国陆军和空军一直在积极合作进行概念开发。两个军种的高层互动借鉴了对方“多域”或“全域”作战框架的设计。亲密无间让人联想到当年的发展。空陆一体战概念的绝妙案例。但仔细考虑,目前空军与陆军的互动还比较肤浅。事实上,他们正在根据自己的服务结构和认知发展相关概念。例如,陆军强调其在陆地区域长期作战的传统,并强调自己是前端部署。部队在“拒止”条件下“突破并拆除敌人的‘反介入/区域拒止系统,并利用由此产生的机动自由来实现目标’”的服役优势;而空军则立足自身“空天一体”制高点优势,聚焦“空天网”和“电磁频谱”领域,重点发展全域联合指挥控制项目两军对当前“多域”或“全域”发展的定位,是对联合发展的探索,这个过程必然带有浓厚的军事色彩。这绝不是一种基于军事壁垒的自私,也是他们认知和组织结构的局限。
“互联网和天空”两个领域是重点
在全域联合作战理念下,不同“域”的作战节奏、作战风格、作战能力、时空特征差异很大。例如,在时间上,地面特种部队成员以每小时5公里左右的速度步行接近敌人,而海上的航母战斗群则可以以每小时30海里的速度行进,而空中战场的F-22战机速度可达马赫数2.25的超音速飞行,太空战场上的卫星以7.9公里每秒的第一宇宙速度运行,网络空间的信息流以光速进行;在太空方面,在未来的联合全域作战中,主要军事大国的武器系统在打击率、精度、距离等方面已经远远超过了区域地理空间的限制。从海洋表面到海洋深处,从陆地高地到大气空间和外太空,它们从小范围内影响着作战行动。从地球的地形特征到影响远程精确火力效果的“地球表面”,整个地球甚至部分太空环境都可能成为军事太空。联合全域作战构想旨在无缝聚合“陆、海、空、天、网”各个领域的能力。考虑到各个领域复杂的时空特性,其实现绝非易事。
在此次演讲中,参谋长联席会议副主席约翰·海顿强调了新概念中“网与天”两个作战领域的特殊性。他认为,“‘联合全域作战涉及空中、陆地、海洋、空间、网络和电磁频谱,未来作战的所有要素都将被考虑在内。其中,最大的不同是增加了网络和空间两个域。空间。”在美军现有的联合作战体系中,特定战区“陆海空”传统领域的作战协调由相应的战区司令部负责。多年来,美军在战争实践中遇到了比自己弱很多的对手,从未遇到过来自互联网和太空的真正军事威胁。然而,在未来大国竞争的背景下,美军将在各领域激烈对抗的条件下,面临“网、天”、“陆、海、空”联合的新挑战。在美军现有的军事指挥体系设置中,网络和太空这两个新兴作战域都有各自独立的指挥机构,即太空司令部和网络司令部,陆海空各军种也有各自独立的指挥机构。自己的网络和空间。作战能力单元,这种指挥结构的设置和作战能力的复制,将使“网天”两个域的联合全域指挥控制面临严峻挑战。
“跨域协作”仍是核心理念
联合全域作战面临的核心问题是未来大国“反介入/区域拒止”体系对联合部队行动自由的挑战。核心概念是“跨域协作”。所谓“跨域协同”,是指“转变思维方式,跨域审视问题,不同领域能力互补而非简单叠加,弱化兵力来源。”域之间建立联合域优势并最终实现联合部队火力和行动自由。”
“跨域协同”代表了一种“基于域而非基于军事”的思维方式。它强调“不对称战争”,即避免在某个领域与敌人“针锋相对”。发挥自己的优势,攻击敌人的弱点。通过不同领域的能力互补而不是简单的叠加,各个领域可以相互补充,提高效率,从而建立优势,获得完成任务所需的行动自由。例如,使用F-35战斗机摧毁敌方反舰导弹,使用海军力量攻击防空系统,使用电磁网络战武器禁用敌方防空系统,使用舰对地导弹摧毁敌方陆地指挥部中心,使用地面部队攻击空军和对海军的陆基威胁,使用网络作战打击太空系统等等。
利用“跨域”优势攻克未来的干预挑战,需要非常高的融合度,而这种融合必须在较低的战术层面进行,更全面、更灵活地将空间战和网络战融入陆地,海上和空中战场,以产生战斗所需的所谓“机对机”急速。在未来联合全域作战的构想中,美军期望利用机器人、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等颠覆性技术,实现真正的全球态势感知,掌握摧毁敌方系统的转瞬即逝的力量。所有战斗区域。 “机会之窗”,进而利用联合全域指挥控制技术,调动不同作战域最有效的作战资源进行应对,从而达到跨域制衡的目的。
其实,广义上的“跨域”协同不仅适用于部署在战场上从外向内攻击敌方反介入系统的联合部队,也适用于部署在战场上的前沿部署部队从内向外伤害对手;这可以是联合部队的内部整合,也可以是联合部队与外国军事盟友的相互整合,这些盟友必须能够与这些盟友协同增效,因为外国盟友可以为多国任务贡献各种能力。此外,联合协调侧重于各军种能力的整合,而“跨域协调”则侧重于各领域的融合,而不是单一军种提供某种行动或能力。因此,与当前的联合作战相比,该概念将以更快的速度、更精细的水平和更低的交战水平联合所有领域的力量。
联合全域作战的实现难度很大
对于美军来说,作战概念只是理论驱动,真正将理论转化为实践并不容易。正如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副主席在接受采访时所承认的那样,“各领域的无缝融合和有效的指挥控制仍然是一项艰巨的挑战,我们仍然不知道如何去做,也没有人做好准备。 ——做出了回答。“实现全域联合作战也将面临一系列挑战。
首先,战争实践的局限性会重新出现“服务第一”的私心。近30年来,美军一直专注于联合作战。从巴拿马到伊拉克再到阿富汗,战时需求的压力和战争实践的艰辛,让美军更加深刻地意识到联合作战的重要性。通过整合各军种的作战能力,作战行动获得了大于个人总和的作战效益。尽管如此,美军从“以军种为中心”到“以联合为中心”的艰难过渡仍未完成。各种服务仍然倾向于坚持服务能力的所有权,而不是自愿提供。程度和速度远远超过现有的联合作战方式。这就像在孩子学会走路之前让孩子练习田径比赛一样。其实现难度可想而知。此外,美军已经结束在伊拉克和阿富汗的海外部署,没有战时需求和作战压力。 “以军种为中心”的思想必然兴起,军种利益高于联合利益,从而影响联合全域作战的深度和深度。广度发展。
其次美军9大联合作战司令部,紧缩的预算可能会导致服务需求优先于联合需求。由于建立和规范美国武装部队的法律强调以军种为中心,因此美国军费主要是根据军种和国防部直属机构分配,而不是根据军种的作战职能和联合作战职能。如果不改革这一制度设计,在预算日益紧张的情况下,分配给国防部各军种和直属机构的资金有多少可以用于联合能力建设,有多少可以用于军种能力建设。基本上,每个服务都有最终决定权。国防预算减少,分配给各军种的经费也相应减少。用更少的钱,每个军种必须优先满足军种能力需求,而不是联合能力需求。正所谓“屁股决定大脑”,即使是赞成联盟的人,也倾向于从加强自身服务的角度来定义联盟。这样一来,联合能力建设就会被削弱,难以实现各军种联盟的全域联合作战理念。由于能力要求,“跨域协作”的概念难以实现。
再次,军事文化可能成为“跨域协同”的障碍。在研究多域或联合全域作战的概念时,军种和联合的观点可能会得出不同的答案。打个通俗的比喻,如果陆、海、空、陆等军种有不同的形状、不同的特点、不同的口味,如“蛋、鹌鹑蛋、鸵鸟蛋、鸭蛋”,现有的“联合作战”就像是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碗里,重点是弥合军种之间的分歧,随着人工智能、高超音速、纳米技术和机器人等新兴技术的发展,这些鸡蛋盒会看起来像这或在这样一个“裂缝”中,不同“蛋”中的“蛋黄”和“蛋清”会慢慢融合在一起,“多域”或“全域”等概念所追求的“多域聚合”域”就是要结合这些军工“蛋壳”的界限被彻底打破,让各种“蛋黄”和“蛋清”完全融为一体。对于食客来说,当你把蛋汁放进油锅里煮再香口,你可能不在乎这个del icious “egg”来自“egg, quail egg, ostrich egg or duck egg”中的哪一个。但是,从军方的角度来看,这些“蛋”中的每一个都有着强烈的培育独立生命的欲望,可能并不想被“解体和融合”。在美军目前的军种结构下,各军种都在立足于自身的“军种文化”,着眼于“多域作战或联合全域作战”。在所有作战领域中,陆地领域是人类生存活动的唯一空间。 ,陆军往往是其他军种的诞生之母。历史上,每当发生“大规模军事冲突”时,战争又回到了暴力和对抗的本质,而离人民最近的陆上力量——陆军也经常回到血腥战场的中心。技术越发展,对人的影响和影响就越大。以“大国竞争”为核心的多域作战概念最早是由陆军提出的,这可能是有原因的。
最后,国防部的有限权力使其难以获取和整合美国政府机构和盟友的能力。无论是多域战,还是联合全域战,归根结底都是大国之间的综合国力较量。大国之间的较量不仅取决于军事能力,还包括政治、经济、外交、情报等综合实力的博弈,在这个层面上“跨域协同”的要求远远超出了单纯的军事范围。作为一级军事机构,美国国防部没有足够的权力和能力来获取和整合各个领域和方面的能力,难以向国务院、国防部等政府机构下达命令。财政部、国土安全部和中央情报局。沟通和协调以获取和整合所需的能力必然是耗时和劳动密集型的,并且会影响操作过程。此外,美军的军事行动多为跨国联军行动,但国防部不仅无权根据作战需要获取和整合盟国独有的作战能力,而且对作战能力的使用也有各种限制。由盟国和伙伴国提供。联合全域作战会产生负面影响。
从作战理论来看,未来多域作战、联合全域作战等作战理念,代表了美军在战略转型时期的积极探索。深入挖掘并从中学习。但是,二战以来,以多域作战、全域联合作战等理念设定的所谓“高端大国在多个领域的激烈碰撞”,至今还没有任何历史先例可供借鉴。而且,自从核武器研制成功以来,“确保相互毁灭”的可怕核平衡就像“达摩克利斯之剑”一样悬在脆弱的人类文明上。什么是核大国之间的所谓“多域”和“全域”战争?这种性质的战争?这种大国碰撞会引发第三次世界大战吗?局部冲突会失控演变成全面的常规战争或核战争吗?如何避免大国竞争中的“修昔底德”陷阱?这些问题值得每个爱好和平的人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