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鲍尔森 (Jack Poulson) 对科技公司如何演变为军事承包商有了百科全书式的了解。追踪这种错综复杂的联系已成为这位前谷歌研究科学家担任Tech Inquiry负责人的全职工作——尽管没有报酬，Tech Inquiry是一家小型非营利组织，负责处理揭露硅谷与美国军方之间关系的艰巨任务。
“谷歌和一般的科技公司，过渡到武器开发是应该密切关注的事情，”保尔森说。“当然，公司的员工应该对是否执行这项工作发表意见。”
通过深入研究政府合同信息和游说披露，以及提交 FOIA 请求，Tech Inquiry 为活动家、记者和其他研究人员制作了一套自定义数据库，以探索科技与政府的联系。它的研究涵盖美国政府以及英国和加拿大等亲密的情报盟友。该小组还发布了三份密集的报告，这些报告已成为许多新闻文章的基础。它正在与倡导团体合作研究科技公司的复杂交易和结构。
Tech Inquiry 的最新报告揭示了(除其他外)微软在名为 Project Maven 的军用无人机 AI 项目中的重要作用。如果这个名字听起来很熟悉，那是因为同一个计划在 2018 年在谷歌引起了巨大的裂痕，当时成千上万的员工反对这家“不作恶”的公司为一个杀手级无人机计划贡献人工智能技术。谷歌最终离开了 Maven，但它的技术同行继续前进，几乎没有引起公众注意。
从团队合作者到异见人士
谷歌的另一场争议赋予了 Poulson 国际地位。2018 年，当他在公司担任 AI 研究员时，他遇到了Project Dragonfly 的源代码，这是 Google 为中国大陆开发的同名搜索引擎版本。它包含禁止查询的黑名单，包括“人权”一词。谷歌协助中国政府审查的行为在公司内部广为人知，但鲍尔森在公开辞职中表示反对，从而制造了新闻。
Poulson 的辞职信很快使他成为技术工人反对派的发言人，对左派和右派都具有吸引力。“这是一个合理的两党问题——实际上，如果有的话，共和党人比民主党人更关心它，”他说。“我不是在批评美国。从我的角度来看，我是在批评谷歌。但我敢肯定，从很多人的角度来看，他们参与其中是因为其中包括对中国的批评。”
Poulson 的主张不仅限于审查，还反对谷歌在军事合同方面的工作，例如 Maven。他发现自己被邀请参加技术首席执行官与国防部和情报机构高级官员之间的秘密会议，他们将他视为反对武器系统工作的技术人员的声音。“我不太确定我对他们的意见有什么重大影响，”他说。“但我确实学到了很多关于存在什么样的关系以及谁参加了这些会议。”
揭露这些关系成为 Tech Inquiry 的目标，Poulson 与其他四位技术专家于 2019 年夏天成立了该机构。他们包括谷歌异议人士艾琳·纳普和劳拉·诺兰、反监视倡导者利兹·奥沙利文和技术顾问肖娜·戈登-麦基恩。“Liz 和 Laura 在阻止杀手机器人的运动中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Poulson 说。Knapp 也是隐私权倡导者。Gordon-McKeon 开发开源软件来帮助团体在线自我管理。
不出所料，鉴于其创始人的背景，该组织采用了大量的技术。Poulson 在 Google 工作，专攻自然语言处理和推荐系统。虽然我们主要在功能中遇到推荐引擎，例如 Netflix 建议和 TikTok 提要，但该技术走得更远。Tech Inquiry 将数据放宽，例如联邦采购记录，以了解公司与政府之间的联系。它还分析公司网站上的语言以找出它们之间的相似之处。
结果是一个推荐系统，可以指导 Tech Inquiry 或使用其工具的任何人的研究。“也许他们知道 [数据分析公司]Palantir，但他们不知道Black Cape或Fivecast或其中一家公司，”Poulson 说。“拥有推荐系统有助于填补其中的一些相似之处。”
但仍然有大量的体力劳动。Tech Inquiry 之前的报告“死亡和税收”记录了技术和国防公司如何从特朗普的公司减税中受益，以及他们在联邦税收中能够避免多少。该报告涵盖了 57 家上市公司，需要通读并整理提交给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的 1,000 多份财务文件。
解开连接
Tech Inquiry 的最新报告Easy as PAI揭示了使用公开可用信息 (PAI) 的复杂国防和执法程序，例如社交媒体帖子、卫星图像和位置数据。其中一些交易是首次披露。其他项目，例如 Maven 项目，得到了更详细的充实。
一种趋势是消费技术如何迁移到军事应用中。例如，一家名为SmileML的公司制作了一款iOS 游戏，人们通过模仿表情符号的外观来赢得积分。这产生了训练人工智能识别面部表情的数据——smileML 为公司提供的技术来评估其销售人员的表现。根据政府文件，SmileML 还以 235,000 美元的价格将这项技术卖给了特种作战司令部，该司令部负责监督美国军方四个分支机构的特种行动，用于涉及“情报、监视和侦察”的项目。
另一个案例是 X-Mode Social，它从消费者移动应用程序中收集位置数据，例如名为穆斯林 Pro 的祈祷应用程序。该公司后来赢得了一份价值 20 万美元的合同，为五角大楼的军事情报部门国防情报局提供位置数据。(根据Motherboard的一份报告，目前尚不清楚军方对这些数据做了什么。)
这些交易都没有公开，五角大楼和这些公司之间也没有直接联系。相反，SmileML 是一家名为 BAE Systems 的英国国防公司的分包商。后来更名为 Outlogic 的 X-Mode Social 通过一家名为 Systems & Technology Research 的公司签约。
我必须承认，当我在 Poulson 报告中详述的晦涩结构和关系中挣扎时，我的眼睛有时会呆滞。科技与军事之间的联系很密集，通常涉及鲜为人知的公司或子公司，通过不知名的中间人，并与不熟悉的政府机构建立联系，以实现模糊描述、满载首字母缩略词的目标。
但 Poulson 享受解密这些公司交易的挑战。“如果你对一家公司感兴趣，你当然会对谁拥有它们以及它们下面有什么感兴趣，”他说。“因为如果你不知道这些事情，那么你实际上并不知道那家公司在做什么。”
解开 Project Maven 纱线球是 Tech Inquiry 新报告的最大组成部分之一。由于与谷歌的联系，这个问题变得突出，当时正值员工积极主义在公司的许多问题上激增。当谷歌在 2019 年退出 Maven 时，该计划从公众视野中消失了。但它继续受到关注，涉及数十家科技公司。Poulson 说：“媒体对不同公司的关注与他们在军事合同中的作用完全不符。”
像往常一样，这些联系是通过承包商过滤的：博思艾伦汉密尔顿(爱德华斯诺登的前雇主)和一家名为 ECS Federal 的技术提供商。后者管理着涉及 33 家科技公司的三份合同。微软位居榜首，去年获得 3160 万美元用于提供用于分析视频和动作的人工智能。名单上的其他知名品牌包括亚马逊网络服务、IBM 和 Peter Thiel 的 Palantir。但第二大承包商(收到 2520 万美元)是 Clarifai，这是一家为五角大楼提供面部识别技术的精品人工智能公司。(不像有些公司，Clarifai一直很前面关于其与军事工作。)
挑战媒体
媒体是 Poulson 作为技术评论家个人崛起以及宣传 Tech Inquiry 研究的关键。在纽约时报，例如，已覆盖Poulson芯片的谷歌倡导，运行舆论一片他写道，并引述他的几篇文章，如一个关于英特尔与Nvidia的关系，以中国政府的压迫。
但《纽约时报》现在发现自己处于 Tech Inquiry 的显微镜之下。Easy as PAI 指出该论文与非营利智库高级国防研究中心合作撰写了一篇关于朝鲜石油交付的文章。该组织使用了有争议的 Palantir 公司的技术，并且还与美国国防情报局签订了合同，以提供记录所称的“批量数据集”。该智库还与Buzzfeed News合作，包括对中国新疆地区拘留中心进行的一项获得普利策奖的调查。
Tech Inquiry 还公布了军事承包商和媒体组织ProPublica、麻省理工学院技术评论和华盛顿邮报之间的联系。三人是名为“新数据中心”的协会的合作伙伴。该中心还包括两个位置跟踪数据代理：Outlogic，它从穆斯林祈祷应用程序中收集数据;和 Veraset，一家与沙特情报部门有联系的公司。
在某些情况下，揭露数据收集技术活动的新闻媒体正在使用相同或相似的技术。“为什么记者不能指出他们使用监控技术的情况?”波尔森说。
走向全球
尽管他可能很重要，但 Poulson 认为媒体是 Tech Inquiry 研究工具的关键支持者。“我当然知道有记者在使用它，”他说。
该组织还旨在为倡导组织提供服务。最近，它帮助种族与经济行动中心 (ACRE) 开展了一个名为Big Tech Sells War的项目。反对长达 20 年的“反恐战争”的军事和监视项目，ACRE 建立了一个网站来记录科技行业在这场战争中的作用。它大量借鉴了 Tech Inquiry 收集的数据。
Poulson 的团队目前正在开展一个项目，以绘制云计算公司的全球足迹。这是由德国政府的弗里德里希·埃伯特基金会资助的工会 UNI Global 的有偿演出，它将带来一些急需的收入。Tech Inquiry 对从哪里获得资金非常挑剔，并且不会从公司或与技术亿万富翁相关的基金会(例如 Chan Zuckerberg Initiative 或 Gates Foundation)征求或接受资金。它最常见的资金来自个人每月发送 50 美元的资金。
因此，到目前为止，该组织一直是全志愿者的努力。Poulson 说它现在有足够的钱来资助一个兼职职位，可能是他的。“不仅仅是烧钱，这令人兴奋，”他笑着说。并不是说他可能会将他的工作时间限制在他支付的费用上。“[这是] 过去一年我做的唯一一件事，”他说。
他打算做更多的事情。Tech Inquiry 开始提供有关公司与国家政府交易的洞察力。现在，它正在深入研究州政府，例如提供有关佛罗里达州和纽约州采购以及加利福尼亚州游说文件的信息。每个州都有自己的信息提供系统，这需要进行大量调整才能自动收集数据。
该集团也在走向国际。它已经掌握了美国、英国、加拿大、澳大利亚和新西兰所谓的“五眼”情报联盟的数据。现在它把目光投向了欧盟和中国。它正在开发一个机器翻译系统，将这些国家的复杂文件翻译成英文，这可能需要训练他们自己的 AI 模型来处理任务。
随着 Tech Inquiry 的发展，它必须评估其项目的身份。在个人层面上，其成员赞成限制军事技术以及硅谷在开发这些技术中的作用。但它希望被视为任何人都可以使用的客观数据来源。
“我们开始 [with] 宣传。因此，我认为作为一个组织，你永远无法真正完全动摇这一点，”Poulson 说。但他试图在他的报道中保持中立的语气，让信息不言自明，不加评论。“我越来越发现，如果你发现一些真正有趣的东西，你就不必真正从中推断出任何东西，”他说。“你可以陈述事实，这就足够了。”
